
接受记者采访时,老人讲述了他的创作历程。记者李丹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两句耳熟能详的佳句出自唐朝诗人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而今,82岁的浏阳籍军旅作家柳炳仁别具匠心地将自己即将付梓的小说集与散文集取名为《乱花初放》与《浅草逢春》。
“如果我不写的话,许多亲身经历或耳闻的故事都将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从24岁开始,柳炳仁开始“偷偷摸摸”进行文学创作。
此后,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柳炳仁共计出版、发表了300余万字的作品,既有长篇小说,也有中篇小说和散文,其中不少作品获奖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12年前,柳炳仁患上了帕金森病。即使这样,这位勤奋的军旅作家依然没有放弃自己一生的爱好,克服种种困难后仍坚持笔耕不辍。
浏阳市融媒体中心记者欧阳稳江
拜书为师
技术员在西北大漠自学写作
“在明净的夜晚,星星就格外奇特……仿佛别处的星星都跑到这里集合了,密密麻麻地拥挤在天幕上……”
1961年,作为技术人员的柳炳仁正在酒泉参加卫星发射基地的建设。艰苦的环境里,从小爱读书的柳炳仁开始了“自我折腾”,在与同事合作发表了一篇报告文学后,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写文章,而且是写身边的人和事,“大漠的风光,所建设的发射基地以及生活、工作在这里的人们,将他们写出来,让更多人了解和知道,更要让时间记住他们。”
尽管没有太多的写作经验,柳炳仁大胆尝试写长篇小说。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热血沸腾的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偷偷地写,“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每拿到一本书都会一章一章地分析,该如何塑造人物、设置情节,又该如何让语言服务于故事构架,周立波的《山乡巨变》、柳青的《创业史》等长篇小说都成了我的‘老师’。”在既没有机会向人请教学习又找不到相关理论的情况下,柳炳仁开始“拜书为师”。靠着这种一边阅读一边分析的方式,这位初学写作者感觉到写作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于是,每逢休息日,沙漠中便多了一个这样的人:用一张旧报纸垫着坐在地上,再随身携带一壶水和一个本子一个笔。坐在不刮风的沙丘,柳炳仁开始任由想象的翅膀自由翱翔。
“比如中篇小说《冲决罗网》写的就是秋收起义的故事。尽管以前有初稿,时隔多年后差不多等于重新创作了。”1968年,柳炳仁与铁道兵文化部创作小组的成员一起前往浏阳文家市收集素材,最后写了一篇关于秋收起义的报告文学,且被改成电影剧本,后因种种原因而搁浅拍摄:“这次我将这个题材写成了一篇革命小说,也算是了却当年心愿。”
笔耕不缀
克服疾病创作50余万字新作
长沙市政院小区一栋普通的居民小楼内。天刚蒙蒙亮,一位清瘦的老人便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再将写字台上的台灯调到刚刚好的亮度。书房里,数千册书籍静静地躺在书架之上。
窸窸窣窣的稿纸声里,老人开始提笔写字。因为帕金森症手抖得厉害的缘故,每写几行字,老人便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我不会电脑,只能在稿纸上慢慢爬格子。”
“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和时间赛跑。而这些故事和人,如果我不将他们写出来的话,迟早会被时间湮没。”这样的生活,老人已经坚持了好几年——最近,一本30余万字的小说集《乱花初放》与20余万字的散文集《浅草逢春》即将印刷。
2007年,年过七旬的柳炳仁不幸得了帕金森病。年逾古稀,已经退休的他原本只想写一点小小说和短散文怡养心性,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一生的经历记录下来。因为生病的缘故,42万字的自传《匍匐前进》出版后,柳炳仁有了如释重负之感,很是轻松。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出版、发表过300余万字的文学作品。
“老先生了不起,如此勤勉很是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聊及柳炳仁,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们都表示知晓这位大作家。天气好的时候,邻居们能看到老人家拄着拐杖出来散散步;更多的印象,当属于柳家一大早透出的那抹灯光以及灯下那奋笔疾书的身影。
特写
笔尖记录士兵的人和事
8旬老作家想坚持写下去
1963年春天,一个北京来的电话打破了营部的宁静,北京铁道兵文化部四处打听一个叫“柳炳仁”的作者。在这之前,编辑们收到了一篇长达十万字的小说《青春的光和热》,写得非常棒。一时之间,部队都沸腾了,大家都难以相信一个整天搞技术的人居然会写小说。很快,被确认了身份的柳炳仁被通知前往北京一趟。
在与编辑面对面交换稿件意见后,这部以卫星发射基地建设为背景的小说因为涉密而未能出版。在等待回部队的前一天,无事可做的柳炳仁将小说主人公拿出来另外创作了一篇万余字的短篇小说。没想到的是,这篇小说不仅公开发表了且赢得了极高的评价。从此,柳炳仁的业余创作一发不可收拾,《脚下的路》《炉火熊熊》等作品相继亮相,并由此获得了去铁道兵文化部参加小说创作学习班学习的机会:“也正是因为写作,我被调至北京做了十年的文艺工作。”
随着发表的作品越来越多,柳炳仁的创作激情也越来越高。他的笔下不见刀光剑影,却照样将铁道兵的生活写得既生动又厚重,将和平年代的当代军人写出了新意。以至于后来著名文艺评论家李元洛先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柳炳仁先生在湖南的军旅文学队伍中,无疑是一位主将。”
“我没法不写,茫茫戈壁、林海雪原,许多士兵的基层生活以及那些不被人关注的人和事,我不写下来就会被时间所淹没。”从兴趣到使命,从爱好到专业,整整半个世纪的时光里,这位从浏阳走出去的军旅作家却一直不曾停笔——半个世纪,三百余万字,老人表示“如果身体允许,希望还能有机会多写一点”。